原標題:《新世界》的得與失
文:金童
說《新世界》是2020開年大戲不為過。首先是值得挖掘的大歷史題材,當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的倒計時敲響,很多人的命運開始發生轉變。再加上孫紅雷[微博]、張魯一[微博]、萬茜[微博]、胡靜[微博]、秦漢[微博]……以及客串出演的宋丹丹[微博]和周冬雨[微博]等人,一水兒的演技派。
想來這劇不火不行,但它最終還是讓很多人失望了,有觀眾撥快了進度條,有人索性中途棄劇,有耐心的也邊看邊吐槽,很能理解熒屏消費者的心情,遇到某些情節,筆者也是強忍住了2倍速的沖動。這部劇之魔性在于,熬過了一些瞠目結舌的“驚奇”和難以信服的“無厘頭”,還往往就能柳暗花明,遇見不錯的人物和故事。
第一集的時間是1949年1月10日,這一天共產黨代表正在和北平“剿總”總司令傅作義派出的代表做第二次和平解放談判。文藝作品要把人物放到“當時”的情境下去感受黎明前的情景。眾生相,是編導徐兵的“野心”。面對類似的歷史素材,《新世界》并不局限于關注“高層”,它提供的視角是四九城升斗小民的視角,把暗流洶涌編織進一蔬一飯的日常生活,這很有突破也很有價值。你確實能從作品中感受到一種畫卷式的煙火氣息,細節處理非常講究,群像意識也很突出。或許你對幾位關鍵角色并不感冒,但是絕對會對警察燕三、流氓小耳朵、大纓子等這些配角喜愛得緊。22天的情節,用整整70集的敘事長度來鋪陳他們的故事,足夠豐潤有余了。不過配角再出彩,對一部作品的整體完成度依然不是起決定作用的。
《新世界》的敘事主線是結義三兄弟金海、鐵林和徐天,面對命運的選擇和人生的轉向。徐天是白紙坊警署小警察,金海是京師模范監獄的獄長,鐵林服務于國民黨保密局。三人都是國民政府的小公務員,與政治高層之間隔著千山萬水,是對歷史沒有發言權的小人物。金海打算明哲保身,一走了之,卻依然無法獨善其身。鐵林向來懦弱自卑,沒想到有朝一日被推上前來成為了保密局局長,但此時“保密局”已不存在了。只是死卒一枚的鐵林,還以為是等到了升官發財、揚眉吐氣的機會,同樣悲劇一場。只有小弟徐天在成長中受到了信仰的感召,但就是這個最關鍵的人物,在塑造上可以說是失敗的。尤其是與金海、鐵林這兩個人物身上體現的矛盾、深刻相比,徐天的年輕熱血被簡單包裝成了莽撞、沖動與無腦。鐵林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毀滅的,徐天就應該如何一步步走向新生,這是一對相抗衡的張力。當然,年輕演員接不住戲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張魯一(飾演“鐵林)太強了,根本不是棋逢對手。但就作品呈現而言,徐天之“失”與其他人物之“得”無法被輕松彌合,就是挺致命的。
還有“俗”與“神”的問題。萬茜飾演的田丹,是北上勸和的中共特派員。她一出場先是上演了一幕手撕敵人的“抗日神劇”,再到京師監獄上演“越獄”,被關在牢房里就上演“讀心神探”,為徐天抓小紅襖出謀劃策,實在“玄之又玄,神之又神”。筆者認為,“神化”并非不可,一以貫之的神化,就充滿了魅力,比如藏書閣的掃地僧。田丹塑造的問題,在于一種無法自圓的撕裂感,前半部太“神”,后半部太“俗”,哪怕是筆者欣賞的好演員萬茜,也不能接受。記得劇中有一處,當被問起對田丹的心意,徐天說,“我不喜歡田丹,沒把她看作女人,我欣賞她身上的豪橫。”豪橫——這就很好,一個女人身上的豪橫,就很出色,編劇順著這個“人設”完成人物的塑造不是很好嗎?男歡女愛的困擾,交給柳如絲就可以了。
從其他女性角色看,作為配角的柳如絲和關寶慧的完成度都非常高,很有感染力。一個平日里殺伐決斷的女人,面對感情立刻柔軟了。將她的身份換成男性,不就是刀劍化為繞指柔嗎?擔得起“柳爺”這個稱號。關寶慧同樣可愛,對丈夫有些霸道、蠻橫,但關鍵時刻卻是非分明,也是一個挺真實的北京大妞。柳如絲和沈世昌、馮青波,以及關寶慧和鐵林之間的對手戲,作為旁枝情節倒是耐人尋味。
再說說困擾觀眾的“小紅襖”的問題。賈小朵之死,起先是推動徐天一系列行為的動機,觀眾一路追兇到59集,仍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每一次駱駝的出現,總讓人背后起一層雞皮疙瘩,為全劇布下了恐怖的氛圍。“小紅襖”這一筆究竟是否多余?筆者現下算是明白了,誰是“小紅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傳達一個象征意味。紅色代表著流血,也象征著希望。紅圍巾、紅發夾、紅手套的田丹,無疑帶來了新世界的希望,而總有人要扼殺這種美好,新世界的到來,是多么不易。
總而言之,《新世界》的線索多、情節多、人物多、元素多,但主次不夠分明,邏輯不夠嚴密,只能說,縱然食材豐富,廚師仍然沒有做出一盤讓人印象深刻的好菜,《新世界》可惜了!(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