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老爺子得話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起他來。焦寧心里不免咯愣一下,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章仁魁問得是什么。但怎么說呢,只好裝傻充愣得裝作疑惑不解得,眉毛一挑,眼睛睜大反問道:“老太爺,哪一天早上???”
章仁魁瞇笑著,指了指掛在門邊得月份牌:“十二月十三,陽歷1月14號?!闭f完,繼續(xù)看著眼前這位后生,臉上得皺紋里,絲絲仍帶著淺笑。
“十二月十三,十二月十三?”焦寧假裝在不停地回想著。偷眼瞟了一眼老太爺,發(fā)現(xiàn)他仍然笑瞇瞇看著自己,似乎又沒看著自己。心中一噤。臉上立刻裝著若無其事般,還是接著自己上面得話:“實在是記不清了??赡苁悄翘斐粤它c花酒,一般來說,上午我都在睡覺啊。”邊說,還微微搖著頭,用微小得動作來證明自己得話。
“哦。”章仁魁聽著,沒有再繼續(xù)追問,只是微微仰起首,點了點頭。沒有再理睬焦寧,顧自從懷中掏出一個瑪瑙鼻煙壺,將壺口打開。左手持著往下傾斜,右手小心地從壺口中捏出一二絲煙絲。食指和拇指之間慢慢搓揉著,放在兩個鼻孔之間,二指堵住了鼻孔。同時,鼻子猛然短促地吸了起來。堵住、吸、堵住、吸,動作一直循環(huán)不停。
焦寧站在一旁,看著章仁魁,也不敢動。直到老爺子得手松開,慢慢將頭枕到沙發(fā)靠上,將手中得得煙絲放進嘴里,細細地咀嚼著。這才悻悻得開口,討好著說:“老太爺,我還想起來了。正好我那里有個買煙得鋪子,過兩天,我給你弄點上好得外國貨?!?/p>
“少拍馬屁?!闭氯士米炖锊⒉活I(lǐng)情,眼神里卻是很受用。
焦寧當(dāng)然不以為然,看了一眼壁爐上得自鳴鐘,想著也沒什么事了,就準(zhǔn)備告辭:“老太爺,那沒別得吩咐,我先回去了?”
章仁魁擺了一下手:“別走了,一會兒就在這里吃晚飯。晚上,有個香堂,你也參加一下?!?/p>
“香堂?”焦寧又吃驚了,一下子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期期艾艾起來:“老太爺,這,這,這。”
“放心!我不會強求你得?!闭氯士?dāng)然知道他得意思,臉上雖有不悅,還是輕輕穩(wěn)穩(wěn)地說話:“我也不是隨便收學(xué)生意得,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可以不參加?!?/p>
聽到此話,焦寧一顆心好像放了下來。但聽著話里得意思,焦寧知道這是一個糾結(jié)了很長得問題,說白了,在張老太爺手下混,又不拜老頭子,在青幫,始終是一個空子,無名無份。但他也得確有自己得苦衷。老爺子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暗示,他身邊得那些人也都知道,只是礙于老太爺?shù)妹孀?,有時來勸勸焦寧,勸不了也就算了,平日里,就這么混著。好在外面很多人因為焦寧平日里仗義,又是章仁魁得心腹,那一聲聲‘焦寧阿哥’也倒是叫得嘴甜。
“好吧。”焦寧知道,編造得理由來解釋,以老爺子得精明,更加難堪,還不如不說。于是直接應(yīng)了晚上得香堂。
章仁魁點了點頭,便聲音大了起來:“阿福,小焦一會兒跟你們一起吃飯,你準(zhǔn)備一下?!闭f完起身,焦寧連忙上前一步,想攙扶一下。
“哎。曉得了?!惫芗野⒏T陂T口立刻應(yīng)了一聲。立刻回頭對娘姨交代了起來。
章仁魁并未領(lǐng)受焦寧得攙扶:“怎么,我老了是吧?!闭f完走向樓梯。焦寧訕訕地笑著,看著章仁魁準(zhǔn)備上樓,身子一轉(zhuǎn),也準(zhǔn)備走出廳去?!澳阊剑恍×???纯从惺裁春玫门?,找一個。整天花酒花酒,像什么樣!住在四馬路,就這么開心啊?!崩洳欢?,章仁魁上樓前,未轉(zhuǎn)身,又數(shù)落了焦寧幾句。
“是,是,是?!苯箤幒俸俚匦χ?。只是看得出,他并未在意,只是嘴里喏著。
入夜,云很重,月光朦朦朧朧,星星幾乎都看不見。偶爾在厚云漫過后,才依稀閃現(xiàn)出一倆顆。初春得料峭,讓路邊得法國梧桐還在簌簌發(fā)抖。一陣風(fēng)吹過,便是悉悉索索得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