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造紙業的問題，一個是污染，一個是設備落后。這兩個問題，我這一輩子解決不了，要你這一輩子來解決。”導師的這句囑托，中國工程院院士、華南理工大學教授陳克復始終記在心上。
昨日，陳克復領銜完成的“制漿造紙清潔生產與水污染全過程控制關鍵技術及產業化”榮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實現了廣東省內高等學校牽頭獲得國家科學技術獎勵一等獎零的突破。經過他和團隊的10年攻關，中國造紙業“污染大戶”的帽子終于被摘掉了。
日前，記者走進了陳克復院士團隊的實驗室，聽他們講述科研攻關背后的故事。
“我的導師生前曾對我說，中國造紙業的問題一個是污染，一個是設備落后，這兩個問題他一輩子都解決不了，希望我這一輩子來解決。
我們總算做了一些工作，把污染問題基本解決了。但造紙行業的落后問題還沒有100%解決，我也寄希望于我的學生，把我沒做完的事情做下去。”
——陳克復院士
陳克復教授在實驗室里專注工作。
技術覆蓋工藝全過程 造紙水重復利用超九成
1966年，陳克復從復旦大學力學專業畢業。畢業后幾年間，陳克復當過工人、農民，后來機緣巧合，他成為造紙行業專家隆言泉教授的助手。
造紙術是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造紙業也是我國重要的基礎原材料產業。2011年，中國造紙業年產量約1億噸，占全球總產量的四分之一，居世界第一。但是，當時造紙業帶來的水污染問題十分嚴重，廢水和COD排放量分別占全國工業排放總量的1/5和1/4，高居榜首。
陳克復說，僅2011年一年，國家就連續四次發文，明確提出專項整治造紙這一重點排污行業。“一年針對一個行業連發四次文，這是前所未有的。”
如何解決造紙業水污染，這個巨大的科技難題橫亙在陳克復面前。他帶領團隊定下目標：第一，技術必須覆蓋造紙的三種主要工藝；第二，創新治理模式，源頭控制和末端治理相結合，把廢水量降到最低；第三，水污染物的排放指標要優于歐盟和美國，居世界第一。
經過十年潛心研究，陳克復和團隊成員成功研發了覆蓋制漿造紙所有工藝過程的清潔生產與水污染控制10項關鍵技術及11項支撐技術，形成5套集成技術，并在現代化大型生產線實施產業化及推廣應用，構建了造紙業水污染全過程控制新模式。
其中，針對廢紙制漿堿性脫墨污染負荷重的難題，他們創新研發了廢紙制漿近中性脫墨技術和造紙廢水梯級循環回用技術，實現廢紙制漿水重復利用率大于95%，造紙水重復利用率大于90%，節約了新鮮水的用量，大幅減少廢水排放。
同時，陳克復團隊還創新研發了連續水解蒸煮技術及協同深度脫木素技術，解決了化學法制漿原料組分連續分離的工程難題，實現纖維原料全利用，這在國際上還是首次。
“以前，有關纖維原料組分分離利用的研究非常多，然而，之前沒有一個工廠能在工程上落地。”陳克復說，“經過10年研發，我們實現了‘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
排污口附近建公園 人們紛紛來拍婚紗照
陳克復院士團隊研發的制漿造紙清潔生產與水污染全過程控制技術已在全國10家大中型造紙企業的制漿造紙生產線上及末端廢水處理中應用。如今，該技術又推廣應用到廣東、廣西、河南、河北等地的制漿造紙企業。
采用陳克復院士團隊新技術的造紙企業，其清潔生產技術水平已達國際領先水平，單位產量廢水和COD排放指標遠遠優于歐盟標準。
造紙廠廢水處理的效果十分明顯。陳克復告訴記者：“一家造紙廠污水處理站的排污口區域建成了一個濕地公園，成為當地一景，很多人在那里拍婚紗照，讓前去考察的專家感到非常震撼。”
陳克復說，在該技術的推動和全行業的共同努力下，如今，造紙行業廢水與COD排放總量比2011年下降了38.2%和55%，廢水和COD排放量已低于多個重點排污行業。“造紙業終于摘掉了 ‘污染大戶’的帽子。”
“我的導師生前曾對我說，中國造紙業的問題一個是污染，一個是設備落后，這兩個問題他一輩子都解決不了，希望我這一輩子來解決。”陳克復回憶往事時感慨地說，“我們總算做了一些工作，把污染問題基本解決了，但造紙行業的落后問題還沒有百分百解決，現在，我也寄希望于我的學生，把我沒有做完的事情做下去。”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林霞虹 通訊員盧慶雷
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高鶴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