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上海1月11日電 (記者 陳靜)城市化進程加快,使得自然村落加速消散。如何保護傳統古民居,促進建筑遺產良性有序傳承,成為文化收藏界深思的話題。
在匯集了眾多徽派古民居的聞道園,業界專家、收藏者11日舉行了一個小型沙龍,共同聚焦古民居的文化傳承及活態保護。
同濟大學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居平表示,古民居是中國人的傳統住宅,體現了獨特的中華文化,其中蘊含的文化藝術可謂國粹。古民居體現了中國人的生活方式、人際交往,以獨特的方式呈現中國之美。由此,留住古民居也是留住了“中國文化的根”。
知名建筑保護專家阮儀三在接受采訪時認為,注重真實性、整體性、可讀性、永續性、獨特性是老房子收藏保護的最高境界。他亦坦言,實在非拆不可,只能異地保護,花功夫拆,給每一片瓦、每一塊磚都編上號。收藏學專家祝君波也認為,異地收藏和保護并非上策,但比之于“毀”,是一種妥協的辦法。
坐落在上海寶山羅店鎮的聞道園,規劃面積600余畝,被業界譽為“古建筑異地保護的典范”。沙龍采訪之余,記者探訪了這座洋溢著古典之美的園林。行走其間,記者看到,園內錯落有致地佇立了數十座古色古香的徽州老宅、古橋、古亭、戲臺……庭院里、房間里懸掛、擺放著匾額、家具等“老物件”。清代咸豐九年的永濟橋、道光八年的狀元樓、乾隆年間的雕花樓……在這里靜靜地佇立著,散發著厚重的歷史氣息,青石砌成的門墻洋溢著濃濃的古意,石磨盤連成的小路蜿蜒神相遠處,置身寧靜古樸的飛檐古宅群之間,在垂柳、碧波映襯下,仿佛時空倒轉,現代人與崇尚自然的古人有了神交。
春日的聞道園景色宜人。 芊燁 攝聞道園創始人王衛告訴記者,目前園中仍有包括明代大夫第、明代金絲楠木翰林院、清代大祠堂等在內的百余棟古民居原材料還靜待搭建。
談及收藏這些古民居的初衷,王衛十分感慨:收藏古宅的初衷不僅源于對徽式古建筑的喜愛,更出于對老宅飄零凋敝現狀的痛心。20多年前,他與朋友在安徽鄉間游歷,黛瓦、粉壁、馬頭墻的徽派古民居建筑之美深深吸引著他們。承載著數百年歷史滄桑的飛檐、雕花韻味雋永,讓人回味無窮。可是當時在安徽的一些農村,修復一幢稍有規模的古宅所需費用,憑當地人的年收入,根本無力承受。日久天長,一些古宅或受潮霉爛,或坍塌廢棄。不少精美木雕被住戶丟棄。
王衛說,眼睜睜看著不少古宅被用作豬圈、養蠶場,心中不僅是痛楚,還有對傳統文化失落的擔憂。于是,他將早年做生意所得積蓄投入古民居的收藏。為了盡可能多地保留下這些古民居,王衛曾一度賣掉房產,來收藏別人眼中的“爛木頭”。
王衛告訴記者,很多古民居在被收藏的時候已然破敗不堪,甚至已經倒塌。不少古民居或被白蟻蛀蝕、或被風雨侵蝕,毀損嚴重,脆弱飄搖地存在于世間,如同風燭殘年的老者。有些古民居只剩下主要構件。在王衛看來,每一棟古民居都是不可再生的財富,不僅記載著歷史變遷,更飽含文化傳承的價值。王衛將這些當地人眼中的“廢物”,當做寶貝,一件不落地運回上海。或者按原貌維修重建,或者進行防腐、防蛀處理后暫時保存起來,等待日后逐一恢復原貌。
在收集古民居的20余年里,一百多棟古民居建材被王衛用卡車分300多次運到上海。王衛說,遇到特別粗大的冬瓜梁,因為鄉村道路設施限制,無法用吊機搬動,所以只能靠人力靠人力搬運。一根冬瓜梁常需要20多個壯漢共同搬動。
據了解,一些古民居的部件,因為年代久遠,經多年風霜侵蝕,無法再使用,所以在建設過程中,王衛和工作人員按照原部件的材質和形態,四處尋覓最為相似的部件。他說,這是一個艱辛的而糾結的過程。
如今,20多棟徽派古民居已經建好,成為上海“水泥鋼筋”森林中,別具特色的徽派古民居觀賞地。王衛賦予每一棟重煥新生的古民居不同的“職責”。有的成為傳播傳統文化的文創中心,有的作為人們修心的禪修堂,還有的變身書院、畫院和大師工作室。聞道園也成為書畫家、文人墨客青睞的創作、展示作品場所。王衛說,重生的古民居只有在現代人的使用中才能得到最好的保護。
談及未來,王衛期待一棟棟古民居逐漸恢復修建,古建筑藝術重煥光彩。他希望這些古民居成為傳統文化的彰顯之地。
不過,如今,待建的百余棟古民居原材料暴露在自然環境中,這令王衛十分著急。古民居全部重建需要時間,而原本就已經十分破敗凋敝的老木料雖經修復,但已經不起風霜烈日的摧殘。王衛說,如果在自然環境中再次霉爛,這些古民居終將難逃毀滅的厄運。
作為文化研究學者,居平坦言,在現實中,古民居的保護與當地居民實際需求,以及與相關機構、個人利益產生沖突。這對古民居保護確實不利。她呼吁,要像善待老人一樣善待、愛護古民居。
談及還未恢復建造的古民居原材料,阮儀三指出,應給這些寶貴的原材料提供相對穩定的存儲環境。對古民居的保護不僅要動用高科技手段,還要進行活態保護。(完)